南海明珠冯敏昌

文/张淦侑

      冯敏昌（1747-1807），字伯求，号鱼山，壮族，清代广东廉州府钦县长墩司南雅乡人(今广西钦州市钦北区大寺镇马岗村)。乾隆四十三年（1778）进士，授翰林编修，甲辰科会试同考官，后改任补刑部主事，浩授奉政大夫。性至孝，服阕，不复出。敏昌工诗，由昌黎山谷上宗李杜，力追正始，岩然为一大宗，与张锦芳、吴亦常齐名，称“岭南三子”；古文受之朱筠、钱大昕；又嗜金石，精研兰亭诸本。一生著作颇丰，主要收录进《小罗浮草堂诗集》（多卷本）、《小罗浮草堂文集》（多卷本）、《岭南感旧录》、《笃志堂文抄》、《师友渊源集》、《华山小志》、《河阳金石录》等文著，还参与纂修《四库全书》、《孟县志》、《广东通志》等多种志书。冯敏昌是清代中期乾嘉诗坛一位富有成就、风格独具的著名诗人，时与张维屏等人成为岭南诗坛的领军人物，堪称壮族亘古未有之大文豪，有“南海明珠”、“天下奇才”美誉，后人评价为“诚五岭之鸿儒，非只一乡善士也”。清人刘彬华说：“鱼山先生性笃孝友，学务力行，道德粹然，为人伦模范。非特以诗传，而诗笔雄深雅健，实足笼罩一切，巍然为岭南一大宗。”

      内行诚笃、实学醇茂
      嘉庆八年，57岁的冯敏昌悟得人生“十一耻”，其曰：“行迹鄙秽、学殖旁落、功名蹭蹬、家事削弱、子弟失教、受恩莫报、省运不振、效忠无术、正世无才、没世无称、总成不孝”。看似只为告诫后代，但又何尝不是敏昌作文为官之道？此道也正是他得以饮誉岭南乃至五湖四海的原因之一。诚如谢兰生言：“（敏昌）所蕴未获究施而内行之诚笃、实学之醇茂，众所心折。”大抵如此。
      冯敏昌出身书香门第，百书中磨炼心智，是为天才。7岁即被曾祖父 “口授毛诗并疏通大义”，8岁“毛诗四书已各勤诵”， 9岁“四书五经俱卒读”且“好读唐诗”，十岁而习“秦汉唐宋诸古文”，11岁“在家塾中遍习五经、《左传》、《国策》，更习制艺，则援笔成篇”， 12岁即随祖父和父亲“应州府两试”中秀才，至24岁中举人又32岁中进士。冯敏昌勤奋筹筑文功，沐浴于中国传统文化，以2000首诗作、文200多篇的洋洋200万言上乘之作，经世引人、教导后世，步入诗坛学界而成为岭南文学泰斗。岭南诗派自唐代名相张九龄发轫，至清代已蔚为大观，先后有“岭南三大家”、“南园五子”等诗派。乾嘉时期，岭南诗坛出现一群杰出的诗人，如何梦瑶、余锡纯、黎简、张锦芳、冯敏昌、张维屏者，《清史列传》对冯评价尤高：“粤诗自黎简、冯敏昌后，推湘为巨擘。”冯敏昌之所以得以叱咤诗坛，除了自身扎实的文学底蕴和粤省同仁的支持外，主要还得益于当朝重臣内阁大学士翁方纲的赏拔，以致冯翁二人成为忘年之交。

      诗学世交、铮铮君子
      翁方纲(1733～1818)，清代著名诗人、书法家，直隶大兴人(今北京)，官至内阁大学士。曾主持江西、湖北、江南、顺天乡试,又曾督广东、江西、山东学政。翁方纲精于考据、金石、书法之学，又是清代肌理说诗论的倡始人。书学欧、虞，谨守法度。尤善隶书，与刘墉、梁同书、王文治齐名，并称：“翁、刘、梁、王”。亦有以其与刘墉、成亲王永瑆、铁保齐名，称“翁刘成铁”。
      乾隆三十年，翁方纲督导广东学政，到廉州府考核生员，冯敏昌应考写了《金马式赋》，翁方纲看后惊赞道:“此南海明珠也。”随即擢拔。翁方纲虽年长冯敏昌15岁，如隔代人，但阻不断志同道合。及至日后，翁方纲的诗学极大地影响了冯敏昌，二人从而建立了至死不渝的友谊。翁方纲在《冯鱼山诗集序》中回忆道：“乾隆乙酉，予初识鱼山於未冠之年。及其举於乡，陆耳山典粤试，榜发，予与耳山交口称为天才，罗台山、李南磵皆同几激赏其诗笔。”冯敏昌成为举人后一直追随翁方纲，且称翁作第一恩师。翁方纲对他这个高徒也非常器重，在《铜马篇示冯鱼山》和《天涯亭》诗中，赞冯敏昌为“天马”和“骅骝”，是他一手栽培的“栋梁材”，已然嫡系了。以致冯敏昌逝世，翁方纲为冯撰写《清诰授奉政大夫刑部主事鱼山冯君墓表》，对 “天才早逝”的冯敏昌感到莫大悲痛，从中足见冯翁二人交情至诚至深。

      两袖清风、体恤民情
      翁方纲也是清代出了名的中枢清官，冯敏昌毕生受翁影响。虽居官仅四五年,但他公正廉明、陈力就列。乾隆四十九年,被皇帝钦点为会试同考官，他执掌人才大业，以质取才，“谨得胡君应魁等六人，内改翰林庶吉士者四分，部者一时论称得士云。” 任刑部河南司主事时，他勤于治政，胆识过人，“竭力奉公，每阅案多至漏下。不以成谳为因循，若必求有可生之路然，务得平反而后已。”
      “凡民有丧，匍匐救之”。冯敏昌进士及第，虽先后任翰林院编修官、户部河南司主事、刑部主事等中枢要职，但他没有士大夫的骄纵之气。“四弟殁，教育诸侄如己子。庶出七八两弟，当析箸卜宅屯廪村，丝粟皆为经纪焉。”对于乡邻的孤幼，冯敏昌也一视同仁。黄中和与冯敏昌是同乡，自幼失怙、家贫无依，敏昌由京还乡省亲时收为书童，使其随侍左右。后来，黄中和在河南孟县染疾去世，敏昌遂经数千里路程，把黄的棺柩运回家乡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