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寻踪之洪秀全冯云山故乡寻踪篇——应声茶客

冯长生

转自翼王坪   

   细雨绵绵的星期天，我与好友L君一前一后走出广东省花都长途汽车客运站。
   
   出站向左拐，有两组公交车站。多数站牌上都写着：下一站，秀全大道西。这是否就是在洪秀全故居附近呢？
   
   “从花都新华镇乘12路公共汽车到洪秀全故居。”听到L君读笔记的声音，我朝数部外的那组站牌瞥了一眼。哦，就是这里了，12路车，终点站：洪秀全故居。每20分钟一趟。
   
   汽车以并不快的速度行使，渐渐将城市的气息远远抛在身后。据网上消息，洪秀全故居是今年5月才开通公交车的。这路车的最后两站之间距离如此漫长，感觉上几乎等于之前各站的全程长度，似乎正印证着这则消息。
   
   这时，一座中等规模的道观划过我们的视野----很齐整的门面，旁边写着“圆玄道观”几个字。
   
   这道观座落在前往洪秀全故居的最后一段路途中，实在妙极了。这使我不由想起不久前游宜山白龙公园的时候，“毁佛崇天帝”的翼王诗刻旁边是翼王亭，距离翼王亭几步以外便是观音像，这已经够“妙”了。然而，更“妙”的却是，就在白龙洞口处，却就是距离翼王诗刻不过十几米外的地方，却完好屹立着唐宋年间留下的的佛像石刻群组和五百罗汉碑。这些意外发现，曾使我对翼王的“毁佛崇天帝”有了新的认识。而眼前这道观的出现，又再一次引起我的浮想。
   
   车到官禄布，我和L君走进大门，无人问津。“要买票吗？”L君一语惊醒不知在何方沉睡的管理者。“买票买票！”随着几声吆喝，我们被从门内赶了出去。于是，买票，5元一张。
   
   景点是有一些，但我们对“毛泽东徽章精品展”“洪仁玕故居”(肯定是假的)以及各种树木并无兴趣。第一个吸引我们的地方是“太平天国文书精选”。
   
   室内陈列着过去几十年间各种有关太平天国的学术出版物，其中也包括一些较新的著作，看来这里的管理者还是花了一点心思收集相关书籍的。唯一令我们哭笑不得的是，张笑天的《太平天国》居然赫然陈列在近门之处，实在有种焚琴煮鹤之感。
   
   四周墙壁上张贴满了各种太平天国发布的告示和刊行的文书复印件，以及后人誊写的太平天国将领题诗，其中也包括一些伪诗，比如，北王和忠王的伪诗，还有他人假托洪秀全和杨秀清之名所写的诗。但，没有翼王的假诗。有的，只是一首“挺身登峻岭，举目照遥空”的“白龙洞题壁”。
   
   誊写者的书法水平实在不敢恭维，然而诗框下方的两行特别说明却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绝大多数说明文字只注明作者而无补充说明)：
   
   “石达开的诗，感情充沛，气势磅礴，表现了翼王忠于革命，忠于太平天国革命的精神。”
   
   多数地方的纪念馆都是排外的，原以为洪秀全家乡的人对“拒绝天王争取”“决意分裂到底”的“个人英雄主义者”的翼王远征后的作为不会有什么好印象，能不照抄罗尔纲在《太平天国文选》中的“白龙洞题诗题解”(“我们读到石达开这一首诗中“挺身登峻岭，举目照遥空”的诗句，就很可以体会出这一个目空一世的个人英雄主义者的为人，看出他当时是怎样地坚持他的错误，走上分裂路线，而最终归到灭亡的深坑里去”。)就算难得了。要知道，自罗尔纲以后，有多少左派史学家借这首诗对翼王非议重重啊！
   
   然而，今天，在这里，在洪秀全的故居，我们却看到了这样的评价---
   
   “表现了翼王忠于革命，忠于太平天国革命的精神。”
   
   这就是公道自在人心吧！
   
   如果翼王在天有灵，看到这一行字，相信也会欣慰而含笑。
   
   
   我急忙提醒L君取出相机，照下这幅笔法平庸，却震撼了我们的展品。  
   
   走出文书展览厅，我们绕过几间房屋，直奔“洪秀全故居”而去。这时正是午饭时间，除了我们二人，四下并不见其他人影，显得有些空旷。天色沉沉，仿如将要入暮时一般，却没有阳光的影子。忽然，一阵雷声划过天空，却没见闪电，只有远近的树木发出一阵沙沙响声，似乎是对雷声的回应。

冯长生

L君突然拉住了我，小声说道：“喂，你觉不觉得，这气氛有点阴森？”
   
   原本没有多想的我，听闻此言，也突然有了这样的感受。这阴沉的天幕，瑟瑟风声树声，使我顿时怀疑正有一个徘徊在阴云之后的幽灵，正在发出阵阵冷笑。光天化日之下，却觉得眼前景象缺少些阳气，好象有鬼魅的阴气缠住了眼前的房屋。
   
   无论如何，是要进去的。
   
   我和L君走进“洪秀全故居”，内里并无甚么特别陈设，不过一床一桌一椅。但一眼望去，却不由呆了。
   
   只见地面上流淌了一滩白里透黄的黏液状的东西。那是----鸡蛋！
   
   我们立刻又转向旁边的一间----故居“正厅”，也发现了同样的东西。
   
   正厅右侧有三间房屋，我们在其中一间也找到了。
   
   最后，又自爱“故居”门前的水塘中看见飘浮着的白色塑料带里，似乎有两只破碎的鸡蛋。
   
   我们无暇多想，略一商量后，决定用相机捕捉下这情景，然后，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和嫌疑，立即打道离开。
   
   这，也表达了人心之中的一种“公道”吧？
   
   下一站的目标，是南王冯云山的家乡----大埠乡禾落地。听说南王的故居在二十年前便只剩下墙基。当时曾经政府出资修复，但我们临行前查遍各种资料，却难以找到关于南王故居的稍微详细些的说明甚至连禾落地的情况也难以查到，这使我们深感寻找南王故居大约是不现实的了。然而，既然到了附近，好歹也要试试，正如翼王故居即使已化成一倾碧波，那碧波的深处和四周的山水也依然封存着古老的记忆，等待着每个有缘人的开启。
   
   “禾落地”，外地人多没听过这名字，本地人有知道而说不确切的，也有根本没听说过的。我们边走边问，所有比较有自信地给我们指路的人都对我们说，那里已经没什么人烟了。看来，我们的预计是不错的，但是亲眼一见的热望并不曾因此削弱。
   
   
   “按那些人的说法，应该就在这一带了。”我们站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山地间商量起来。的确，这里处了施工队的人和途径此地朝另一个方向前去的路人外，几乎没什么人烟，左右只有土岭，水塘和草木。
   
   可是，连续问了几个人，都说没听过“禾落地”，还有个人告诉我们，再往山里走就是一个叫“花落X”的地方了，并没有“禾落村”。难道是我们走岔了？
   
   我心念一闪，向一位民工问道：“请问这里叫什么名字？”
   
   “这里啊，”他答道：“大埠。”
   
   我和L君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泛起一阵喜悦。
   
   这里就是大埠乡，那么，禾落地也就在这附近了！也许，是我们走过了吧！
   
   于是，我们又调过头，沿着来时的路回溯，继续边走边问。
   
   一位好心人告诉我们，去问不远处一家店的主人，他们全家都是土生土长，对这里的情形非常熟悉。
   
   这是真的，当那家店的主人听到我们的询问后，朝我们刚刚走过的那一带一指，非常肯定地道：“那里就是禾落地了！”
   
   这里，就是这里。一条小溪蜿蜒而过，四周绿树葱葱。
   
   我肃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L君把相机递给我，由我按下快门。
   
   回程的路上，我们话都不多。
   
   “这就是南王生长和生活的地方啊！”我感叹道。
   
   “这条路应该是他常常经过的地方吧。”L君应和着。
   
   “不过，他走的一定不是这样的路。”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然后，我们一起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