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峰与毛泽东的亲密交往

冯登科

毛泽东很欣赏冯雪峰的作品  
   
      冯雪峰是我国杰出的文艺理论家、著名作家和诗人。在浙江第一师范读书时，他就和潘漠华等人一起发起成立了新文学团体“晨光社”和“湖畔诗社”，自费出版的诗集《湖畔》，印了３０００册，销售一空，在现代文学史上有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１９２７年６月，他在白色恐怖笼罩下的杭州加入中国共产党。１９３３年，冯雪峰奉调到中央苏区工作，在红都——瑞金，他第一次见到了毛泽东。
      毛泽东和冯雪峰虽是第一次见面，然两人已神交久矣。１９２５年，冯雪峰在北京的时候，毛泽东从广州托熟人捎口信给他，说自己很喜欢他写的新诗，说《湖畔》是中国文学史上现实主义的新诗作，还希望他能够到南方去工作。时隔多年，毛泽东和胡乔木谈论时还说，冯雪峰在青年时候写的《湖畔》……不是写得非常好吗？
      毛泽东对冯雪峰的作品一直非常关注，１９４５年秋，毛泽东赴重庆谈判，接见了时在重庆的冯雪峰，当面称赞冯雪峰出狱以后的著作《乡风与时风》和《真实之歌》，是他近年来读到的最好的杂文集和诗集。
   
     鲁迅是他们的共同朋友作品   

    到了中央苏区后，冯雪峰在沙州坝向毛泽东详细介绍了上海的工作和左翼文艺界的活动，特别详细、全面地向毛泽东介绍了鲁迅的情况。毛泽东听得很认真，很有兴趣，听后很遗憾地说：“五四”时期在北京，见过李大钊、陈独秀、胡适、周作人，就是没有见过鲁迅。相差十岁的两人一见如故。
    冯雪峰是１９２５年春，借了潘漠华的入学证到北京大学旁听的，在那里他听过鲁迅先生的课。１９２８年９月，他在家乡义乌从事革命工作时，以教书作掩护，曾把先生的作品《纪念刘和珍君》选为教材，因不明文中的“绯红”一词作何解释，第一次写信向先生请教。同年１２月，在柔石的引见下，第一次拜访了鲁迅。从此，他成了鲁迅先生的学生和战友。
    不久，毛泽东又来到冯雪峰住处，风趣地说：今晚约法三章，一不谈红米南瓜，二不谈地主恶霸，三不谈别的什么，只谈鲁迅。
    一灯如豆，毛泽东靠床坐下，接着说：我很早就读过鲁迅的作品，《狂人日记》、《阿Ｑ正传》都读过。我看阿Ｑ是个落后的农民，缺点很多，但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像他这样落后的农民，也要求革命。鲁迅对群众的力量有估计不足的地方，但他看到了农民的这种要求，就很不容易，而且满腔热情地将阿Ｑ的革命要求写出来，就更不容易嘛！
    毛泽东用旧报纸在桌子上卷着旱烟叶子，卷好点上，吸了两口，接着又说：我们共产党人和红军干部，有许多人看不到农民的这种要求，或者不理解、不支持农民的这种要求，应当读一读《阿Ｑ正传》。他向雪峰表示，想再读一遍《阿Ｑ正传》，可惜现在找不到这本书。他还问冯雪峰：鲁迅这几年写了什么？
    冯雪峰扼要地向他介绍了鲁迅这几年所写的杂文，尤其是几次论战的文章。毛泽东全神贯注地听着。当冯雪峰谈到他代表“左联”去请鲁迅写文章的时候，毛泽东抬起头，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哦，你们还给鲁迅出题目！不出题目岂不比出题目更好嘛！”
    这一夜，他们在昏暗的灯光下谈了很久很久。
    有一次，雪峰对毛泽东说：“独立房（指中央局）有人主张请鲁迅到苏区来工作。”
    “干什么？”毛泽东问。
    “担任人民教育委员。”
    “谁主张的？”
    “不是正式主张，只是随便说说。”
    “这些人，”毛泽东微微摇头：“真是一点也不了解鲁迅！”
    那时，毛泽东已被“左”倾机会主义者调离红军，心情沉重，很少说话，但他们一谈起鲁迅，便显得很轻松、愉快。
    冯雪峰和毛泽东的交情延续着。第五次反“围剿”斗争失败后，中央红军开始二万五千里长征。毛泽东和冯雪峰走上了这漫漫征途。出发时，冯雪峰到毛泽东的住处，催促他一起上路。
    在长征途中，毛泽东曾多次派人把自己寻到的香烟分送给冯雪峰，因为他知道冯雪峰有与自己相同的嗜好。他还把瞿秋白牺牲的噩耗告诉雪峰，沉痛地对雪峰说：“不仅仅是你失去了一个好朋友，我也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后来，冯雪峰到了上海，受鲁迅的委托，将鲁迅在病中编辑的瞿秋白的《海上述林》以及一只金华火腿送给中央和周恩来。他自己还买了十几条长围巾送给中央各位同志，用来抵御西北高原的风寒。或许，他想到了长征途中毛泽东曾送香烟给他，他还单独送了毛泽东几听白锡包香烟。
    鲁迅逝世后，冯雪峰为之**丧事，在他的努力下，远在陕北黄土高原的毛泽东被列为鲁迅先生治丧委员会委员。
   
    毛泽东曾对冯雪峰委以重任

    冯雪峰入党后第二年，回到家乡义乌中学当老师，同时担任中共义乌城区支部书记。他组织建立共青团支部，发动群众开展反对豪绅包揽屠宰税的斗争，还派人打入敌军内部进行策反工作。事泄后，冯雪峰被国民党浙江省政府通缉而转入上海工作。１９３３年前后，在上海的中共临时中央和江苏省委先后遭到破坏。冯雪峰时任江苏省委宣传部长，并兼管中央文委工作，在一次外出时，被特务抓住，待他动用了“义乌拳头”后方逃脱。组织上认为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决定将他调离上海，经福建转入江西中央苏区。１９３３年１２月，他到达瑞金，任中央党校教务长，不久，升任副校长，１９３４年１月，在瑞金列席了党的六届五中全会，之后，又当选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执行委员会候补中央执委。
    １９３６年春，红军渡过黄河东征抗日。冯雪峰带领一个工作组，在征战中迷路走失，过了十多天才回来。毛泽东就此在一次会议上开着玩笑说：“谁说书生不会打仗，雪峰就会打游击。”
    红军长征结束到达陕北，那时党中央与上海党失去联系已久，亟待恢复。毛泽东等中央领导经过反复的研究，决定把冯雪峰从东征前线调回来，作为中共中央派往上海的特派员，交给他的任务有四项：一是负责整理、恢复、重建上海地下党；二是做好国民党上层以及各个方面的抗日统一战线工作；三是设法在上海建立一个电台，把情报较快地报告中央；四是对文艺界工作也附带管一管。
    １９３６年４月１７日，冯雪峰化名李允生，离开当时中央驻地瓦窑堡赴上海。行前，毛泽东同冯雪峰作了长谈，并亲自打电报给东北军６７军军长王以哲，要他保护冯雪峰安全到达西安。冯雪峰没有辜负毛泽东的期望，在宋庆龄、鲁迅、茅盾等人的帮助下，和上海的党员接上了关系，并积极筹建电台，恢复了中央与上海党组织的通讯联络。
    １９３６年冬天，中共上海临工委成立，后又在上海建立了中共中央上海办事处，冯任副主任。他在上海的统战工作同样做得有声有色，毛泽东曾于１９３６年８月１４日给冯雪峰写信：“宋孔欧美派，特别是黄浦系中的陈诚、胡宗南，须多方设法直接间接找人接洽，一有端绪，即行告我。你的通讯方法务要改得十分机密…… 各种上层接洽之事，望写一报告来。刘子青关系要搞得十分好，使他专心为我们奔走华北，旅费我处供给，虞洽卿、穆藕初有联络希望否？”他担负的任务之多、毛泽东对他的信任在此可见一斑。
    １９３７年一二月间，冯雪峰回到延安向毛泽东汇报工作，在许多次的深夜长谈中，毛泽东和党中央对冯雪峰在上海的工作给予充分的肯定。此前，１９３６年７月，在保安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他的工作也受到了肯定。时间过去了６０多年，党没有忘记雪峰的这一贡献。在２００２年出版的《中国共产党历史》中对此也有充分的描写和阐述。
    １９４２年，毛泽东在欢迎一批新到延安的作家时，问起冯雪峰。当他得知雪峰被囚上饶集中营时，立即与陈云商量决定，一定要把雪峰营救出来。他们当时就把这个决定电告在重庆的周恩来和董必武。
   
    冯雪峰曾为毛泽东找儿子

    在江西瑞金，在长征路上，在陕北窑洞，毛泽东和冯雪峰谈革命、说鲁迅，也讲到爱情、家庭。毛泽东曾多次和冯雪峰谈起杨开慧烈士，谈到她牺牲后几个孩子在上海失落的情况。
    对此，冯雪峰一直铭记在心。因此，冯雪峰到达上海后，即千方百计进行寻找，终于找到了毛泽东的两个儿子。然后，又乘东北义勇军司令李杜将军出国考察的机会，派地下党员杨承芳以李杜秘书的名义护送岸青兄弟俩，经香港、西贡、苏伊士到巴黎，由苏联领事馆通知中共驻莫斯科代表团，将岸英、岸青接到苏联，让他们在那里过上了安定生活，受到了正常教育。
    冯雪峰的一生，是多姿多彩的一生。他不仅是文学史上的一个重要人物，也是党的历史上的一个重要人物。

                      （卢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