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我所亲历的红色朝鲜

冯峻锋

2008年我在朝鲜的所见所闻

      我的爷爷姓冯，名明日，字贵兴，广西博白县人，清末宣统二年生，民国二十五年，日冠侵华，芦沟桥事变时投身抗日，作为民国正规军与日本侵略者在正面战场展开血战，参加过著名的台儿庄战役。解放战争后毅然决然随军起义参加解放军，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后，爷爷随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8军所部入朝参战。战斗非常激烈和残酷，先后共有三十六万中国将士血洒朝鲜，为国捐躯，在爷爷所在营中，爷爷是全营唯一活着回来的英雄。所以作为志愿军后人，我从小就对朝鲜这个国家一直有着特殊的感情。
    2008年5月我受单位委派从丹东出境到朝鲜自动化琉璃瓦生产线项目工程从事技术工作，经过近三个月工作，顺利完成任务后回国。现在就和大家说说我在朝鲜的所见所闻和感受。


一．进入朝鲜境内的第一印像：仿佛时光倒流30年
     
      我们是坐火车离国境入朝的，从丹东火车站发车后，火车在几分钟内就开过了鸭绿江大桥，进入了与中国丹东一江相隔的朝鲜新义州，在开往朝鲜首都平壤的路上，所看到的建筑都是破破旧旧，没有看到任何用瓷砖装饰外墙的房子，而几乎所有可种植的土地上都种上庄稼，大部分朝鲜人都穿着土黄色，灰黑色的衣服，非常朴素。给人的整个的印像活脱脱是中国的六七十年代的样子。
   丹东市作为中国的一个普通边境城市，但从鸭绿江的对岸看过来，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犹如当年人们从蛇口看香港一般，鸭绿江两岸对比十分鲜明。



  二．一路上火车开开停停，250公里走了10多个小时。
   
     我是早上9：30左右上的火车，在中国出入境进行检查大约只需要20分钟。火车约于10点多从丹东开出，过鸭绿江后在朝鲜新义洲停留了约2小时，朝鲜海关人员上车检查。2小时后火车才开，但一路上是开开停停，停停开开，后来了解到是电力供应不足，电力机车在电压低时停下来，等到电压回**到要求才再开，直到晚上8:00多钟才到达平壤，约250公里的路程居然走了10多个小时，平均时速只相当于我们的电动自行车。



       三．世界上唯一禁止在境内使用手机的国家
   
     根据朝鲜现行相关法律，直至2008年底我回国时，在朝鲜境内使用手机仍属于是非法行为。在丹东火车站，我看到大批的中国游客出境前都将手机用信封装好，并在信封上写上自己名字，然后由导游托负给熟悉的车站商店保管。我没有地方可托管就带在身上，火车到了朝鲜新义州后就停下来，朝鲜海关人员上车进行检查。我的手机被朝鲜海关人员拿走并在1小时以后送回来，手机被用纸包裹起来，上面盖上海关印信并用透明胶緾得结结实实，且被告知在朝鲜境内都不能开封和使用。
     由于在朝鲜国内没有一座手机通讯机站，在其内地手机是无法使用的，但在和中国接壤的边境地区，强大的中国手机通讯信号通常能跨越国界线深入覆盖朝鲜的一些边境城市，据说一些国际倒爷为了方便地和中国客户通话而偷偷地购买了中国手机卡入境，常开车几十公里到边境打电话。



    四。只能说朝鲜好，不能谈落后，韩国更是敏感话题，标有韩国的中国地图被没收。
     
    在旅途中，看到沿途的土地都见缝插针地种上各种庄稼，我不禁对朝鲜闹粮荒感慨，但同车的一位有经验的中国游客及时地提醒我：“这不是中国，不能随便说话，只能说好话，不能谈落后，不能谈不足，更不能说韩国，否则轻者将被列入黑名单永远禁止入境，重者将被捕！”，吓得我几乎一路不再敢说话。而事实的确就是这样，我随身所带的一张中国地图，在朝鲜半岛标注有“朝鲜”和“韩国”的地名，结果在项目工厂被没收了，理由是：“如同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一样，韩国是非法的，世界上只有一个朝鲜，即朝鲜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南朝鲜是朝鲜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五．出站后马上收走护照，并派翻译监视，活动范围仅限于厂区。
   
      在朝鲜工作的几个月中，我们深深地感叹，朝鲜的国家安全工作简直是水泼不进。作为中国入朝的工程师，我的一言一行都由翻译跟踪和监视，并且翻译每天向上级和国家安全部门汇报，。我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厂区，厂的四周都有荷枪实弹的保卫人员把守，禁止越过厂区半步。对中国工程师尚且如此，其他国家的其他人员我想更是一定会严加审察。敌对分子如果想入朝搞什么情报或破坏，在严密的安控体制下几乎是不可能。



       六．通讯困难，几乎与世隔绝，但治安良好

     到达朝鲜项目工厂后，没有任何中文报纸可看，有限的电视播出也几乎没有中国新闻，几乎没有办法了解国内的情况。在经过批准后，也可以给家人打电话报平安，但打电话时要有翻译在场监听，还有电话录音。电话费非常昂贵，据说打往中国的电话每分钟的话费是18元人民币，为了节约项目工厂的电话费，我三个月才给家里打过一次5分钟的电话。
       在是朝鲜犯罪率极低，据说朝鲜的刑罚异常严厉，加上朝鲜在农村还实行集体农庄，“人人有事做”，“无一人失业”，每个人都时刻处于朝鲜劳动党组织的监管之下，所以社会治安良好。
     在项目工厂的四周都是农田，农民们干活时田间地头总是红旗招展，出工和收工时往往排成整齐的队伍，唱着雄壮的爱国歌曲，踏着整齐的步伐前进。
     在工厂，有专业文艺队，队员们都身着军装，带着红袖章，把装有高音喇叭的宣传车轮流开到各个车间给工人演唱歌曲，音量非常高，这种在工作时间播放的高分音乐噪音让中国工程技术人员极不适应，但朝鲜工人却似乎很习惯。
      北朝鲜全国只有三个电视台，都是微波信号，没有卫星信号。报出时间也很有限，除了星期天和节日外，平时白天是没有电视报出的。京奥运会期间，我在朝鲜所能知道的相关信息就是朝鲜获得了两块金牌，这是朝鲜电视台反复播放的内容。晚上偶尔会播一些朝鲜足球队比赛的录像剪辑，但中国获得多少块金牌，我委托翻译帮助打听，他也没有途径了解
     在朝鲜，经批准也可以上网，但费用惊人。因为工作需要以，我用电子邮件往国内发了7张数码照片，朝方人员告诉我，发这个电子邮件花费了约100美元。



    七．生活必须品大部分由国家发放，生活艰苦但没有传言中的严重。

     我所在的项目是由朝鲜某知名商社建设的国营企业，（在朝鲜没有私人企业，只有国营和合资企业），也许是长期的国家安全和保密教育，朝鲜人民对外国人非常警惕，即使是中国朋友也不例外。我问他们的一些生活情况，他们会非常警惕地谢绝回答。后来有一位很熟了的朝鲜同志左顾右盼地确认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后才悄悄告诉我：他一家四口人，其中有两个在读小学的孩子，每月可以领到约50公斤的粮食，包括大米和玉米以及1.6公斤大豆油。另外单位每月还会发二次猪肉，每次大约是2公斤。单位还会发衣服，牙膏等生活品。



   八．能拥有一只中国产的石英表还是一个比较奢侈愿望

    在朝鲜，没有手机，计时工具只有钟表，少数人拥有手表，但对更多的人而言，能拥有一只中国产的石英表是还是一个比较奢侈愿望。朝鲜企业员工的生活费（他们不叫工资），每月约2000朝鲜元（相当于人民币5元左右），一个价值30元人民币的普通中国石英表在朝鲜售价在8000-10000朝鲜元。也就是说，想买一只手表要花费4-5个月的薪水。



   九．全民免费教育，免费医疗，没有小孩因钱辍学，没有病人因钱看不起病。
  
  朝鲜人民的生活水平和中国有巨大的差距，但相对于中国的希望工程，医保保险，朝鲜的教育和医疗保障机制让中国人汗颜：在全朝鲜都实行免费教育和免费医疗，没有孩子由于没有钱读书而辍学，也没有人因为没钱都看不起病。但医院设备和药品都很有限。一位朝鲜同志很自豪地告诉我，小孩读书不但不用交钱，而且读书的本子，笔，书包等都由国家免费配发。我想这应该是朝鲜社会主义优越性的最大体现吧。



十．几乎没有朝鲜人对志愿军心存感激，民间认为的朝中关系并不可靠
   
   根据中国解密公布的数字，中国人民志愿军在三年抗美援朝中牺牲的烈士达36万多人，其中还包括了中国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儿子毛岸英。但是在朝鲜几乎没有人会对志愿军心存感恩。他们只知道中国人为了保家卫国，曾经派志愿军入朝和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他们认为强大的朝鲜人民军才是打败美帝国主义的主力军，有没有志愿军的参战都不会影响最终的朝鲜战局。相关地，朝鲜的朋友告诉我一个我们在国内从来没听说过的事，说朝鲜为中国的解放事业支援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好几十万挺重轻机枪。
    虽然在朝鲜也建有记念志愿军抗美援朝的中朝友谊塔，但是只有由中国驻朝鲜大使馆工作人员在清明时节和志愿军入朝记念日的10月25日等前往中朝友谊塔和兄弟山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墓,祭拜烈士忠魂,缅怀英雄事迹。或者是我们党和国家领导人访问朝鲜时向友谊塔献花。而普通的朝鲜人根本不把这些当回事，也没有听说有朝鲜人举行任何记念志愿军的活动， 作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后人，我心中真不是滋味。
    此外，民间所认为的中朝关系并没有官方宣传的那样牢固，和朝方的工作人员闲聊时，他们说，“在抗美援朝期间，中国还可以，但现中国则不是那么靠”。我告诉他们，中国作为拥有否决权的联合国五个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之一，目前为止唯一威胁要动用否则权的提案就是美国要制裁朝鲜的提案，他们不以为然仍然坚持认为一旦有事，中国未必靠得住。



  十一．新义洲的海关安检人员让人沮丧

       在回国时，到达新义洲就已经可以看到中国的土地了，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激动地欢呼。但随后的朝鲜海关安检让我很沮丧。首先是我逗留时间比签证日期多了一天，被要求缴纳人民币200元。并且不开任何收据，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怀疑我这个罚款是否会上缴。同包间的一位中国同胞，从朝鲜带了2瓶酒，海关工作人员打了个喝的手势后强行要走了一瓶，另一位带了5000元人民币回来没有申报的同胞则被要求给500元，在关上门后塞给海关人员200员后他们走了。后来和车上的其他中国同胞聊天时知道，同车的几乎所有人都有在朝鲜海关被罚的经历。
     安检完毕，当列车从朝鲜新义洲起动后，车上所有的中国人都显得非常激动，不断有人在高喊“祖国万岁”的口号，从而给人以逃离魔窟重，重获自由的感觉。难怪来处徐州的一位工程师说出这样一句话：“看看今日的朝鲜，真有一种要给小平同志下跪的感觉”。
      真个是“不出国不知祖国的无比伟大，不到朝鲜不认识改革开放政策的无比正确”。
     这就是我所见所闻的红色朝鲜。  

我们在朝鲜的现场

         

冯钦涛

写的确实不错，感同身受啊，也让我们对这个和中国有着“兄弟”友谊的民主国家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