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冯玉祥

冯资荣

        毛泽东与冯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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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运动后，毛泽东在长沙领导驱张运动时，冯玉祥正在距长沙100多公里的常德任湘西镇守使。两人失之交臂。

冯玉祥起兵倒蒋时，毛泽东正在率领红军向赣南闽西进军。

1936年11月4日，蒋介石抵达西安，意在胁迫张学良、杨虎城进攻陕北红军。毛泽东于翌日致信冯玉祥：

焕章先生：

从报纸从广播从沪宁友人得悉先生一腔抗日救亡之义愤，虽没有和先生见面，等于见了一样。

在亡国惨祸面前，不分党派信仰将同遭浩劫，因此合作救亡是天经地义。然而蒋介石先生至今犹孤行己意，对日无抗战决心，对内则动员三百个团大举“剿共”。最近敝军略施还击，胡宗南军一旅溃败，一旅覆灭，其军心动摇已极，然夫己氏犹不悟也。

    目前急务似无急于停止内战。诚得先生登高一呼，众山齐应，今日停战，明日红军与西北“剿共”各军立可开进于绥远战场。否则，长城淞沪诸役前车可鉴，日蹙国百里，虽噬脐而无及矣！泽东与先生处虽异地，心实无间，倘得不吝教诲，锡以圭针，敢不拜赐！敝方抗日救国纲领，具见八月二十五日致中国国民党书，前曾遣人付上，谅承鉴察，有何评判，愿接高明。

   

冯玉祥接到这封信后，支持夫人李德全为抗日官兵发起募捐活动，自己带头捐出一个月的薪金，并写下遗书：“国家到这步田地，只有抗日到底，方能闯过此极劫运。要实行抗日，必须联络俄、英、法、美，如不注重外交是极大错误……”张、杨兵谏后，他坚决支持毛泽东等中共领袖的主张，积极斡旋，促成国共和谈，为全面抗战奠定了政治基础。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冯玉祥在汉口创办了三户印刷社，大量印刷毛泽东《论持久战》、《列宁全集》等著作，向国统区发行。1938年，他应毛泽东之邀，为重庆《新华日报》题词：“精诚团结、抗战到底”。并通过广播和报纸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呼吁社会各界为抗日而努力，还把投奔他的人介绍给八路军。当蒋介石掀起反共高潮时，冯玉祥利用特殊的政治地位，营救了大批共产党人及进步人士。

    1941年11月14日，冯玉祥60大寿，毛泽东特批《新华日报》用一个整版篇幅祝寿。是日《新华日报》以“庆祝冯焕章先生60大寿”为通栏标题，全部刊登贺电、贺词和寿文。毛泽东、朱德等中共领导人都给冯玉祥发去了生日贺电。为此，冯玉祥11月23日在《新华日报》上发表谢寿诗，表示“为了我们的国家民族，为了全国同胞和全世界的人群。努力不懈，不怕牺牲。尽自己的本分，打倒侵略的敌人。”表达了他对毛泽东等中共领袖的衷心感谢及抗日决心。

1945年8月28日，毛泽东应邀赴重庆谈判。下机伊始，见到前来欢迎的李德全。在桂园小憩后，毛泽东来到康庄，拜访冯玉祥。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因为毛泽东当时繁忙，所以这次拜访只是礼节性的见面，彼此寒暄、问候了一番，未及深谈。”

    8月30日下午，冯玉祥携女儿颖达来到桂园张治中公馆回访，毛泽东当天外出，未遇。冯玉祥非常遗憾，他看见毛泽东临走时留下的名片十分感动。这张名片是毛泽东亲自用毛笔书写而成，冯玉祥在名片的背面写下“卅日下午四时往治部长公馆”，郑重地将名片贴在当天的日记上，永久珍藏。

两天之后，中苏文化协会为庆祝《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签订举行庆祝酒会，两人又见面了。冯玉祥激动地握着毛泽东的手说：“您来了，中苏友好条约缔结了，让我们为孙总理的三大政策的实现而干杯！”毛泽东不停地向大家敬酒，有些微醺了。冯玉祥关切地对毛泽东说：“今天，您会喝得躺下来的。”毛泽东豪爽地回答：“为了新中国，我愿喝干大海！”毛泽东的风趣幽默、机智健谈令冯玉祥由衷敬佩。

同日，冯玉祥还陪同毛泽东出席了吴铁成的欢迎宴会，宾客畅谈国共第一次合作时期的往事。席间，毛泽东提出如何处置汉奸的问题，他问大家：“溥仪已经被苏联拿住了，将来送回来由谁审判？”众宾客情不自禁想起当年冯玉祥将溥仪赶出皇宫的情形，纷纷表态请冯玉祥审判：“非冯莫属”。冯玉祥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真能这样办，也是一件痛快事。”

宴会结束后，冯玉祥为了保证毛泽东的安全，特地陪同一起前往桂园。途中毛泽东乘坐的车子不小心掉入路边小沟熄火了，冯玉祥下车，带着司机和随从上前帮助推车，未果。于是他对毛泽东说：“既然推不上来，那就坐我的车走吧！”

    是夜，冯玉样以《庆祝中苏订约大会》为题赋诗一首：

今天真快乐，今天真欢欣。

楼上楼下人满座，干杯干杯不断声。

邵力子、孙哲生、郭沫若、覃理鸣。

彼得罗夫也来到，还有天上飞来的毛先生。

我指中苏大旗开口道：这是总理三大政策之实行。

覃理鸣不禁落下泪，我的心中欢快苦乐一起临。

难道我们罪还没有受个够？

难道我们不能团结像一个人？

向着光明世界迈大步，为着人类永久的幸福与和平。

几十年来不喝酒，今天破戒喝几巡。

愿中苏永远友好，愿人类永不再有战争。

   9月7日，冯玉祥设家宴款待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等中共领袖。他派人把请帖送到毛泽东住所，并命抗倭楼的厨师老张亲自掌厨。他对副官说:“有五六个人吃饭，叫老张搞好一点，丰盛一些。”考虑到毛泽东是湖南人，他专门交代:“多弄几个湖南口味的菜。”因康庄毗邻戴笠公馆，他特地嘱咐手下人“要加强守卫，严格警戒，不得有半点疏忽！”

毛泽东一行来到康庄，向冯玉祥转达朱德将军的问候。冯玉祥表示：“毛先生为了中华民族的统一和富强，不顾个人的辛劳与安危，飞抵重庆，奔走和平，实为焕章所敬佩！”频繁地碰杯，亲切的交谈，宴席上热烈的气氛更加活跃。毛泽东介绍延安和解放区的情况后，高度评价说:“焕章先生的丰功伟绩，已举世尽知，尤其在抗日战争期间，你为反对投降、坚持抗战，呼吁团结、反对分裂作出了不懈的努力。还望焕章先生为实现祖国和平、民主、团结而努力，不负国人所望。”冯玉祥当即表态:“我愿为中国实现和平与民主奋斗到底！”周恩来也称赞说:“焕章先生始终献身于祖国的正义事业，为人所不敢为，说人所不敢说，这就是先生伟大成功之处。”大家边吃边谈，从中国过去谈到现在，又从现在谈到将来。谈兴正酣，夜深乃散。

1948年9月7日，毛泽东得知冯玉祥自美归国途经黑海时，因乘坐的苏联客轮“胜利号”失火而遇难之噩耗，十分悲痛，当即与朱德联名致电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惊悉冯玉祥先生于归国途中不幸遇难，不胜震悼。冯先生连年为民主事业奔走呼号，此次归国，对于中国人民民主事业，定多贡献，今忽遭此意外，实为国家民族之损失。特电致唁，并致哀思。”在给李德全的电文中说：“惊悉冯玉祥先生及令嫒不幸遇难，至深痛悼。冯先生致力民主，功在国家。尚希勉抑哀思，并为实现冯先生遗志而奋斗。”两封唁电，高度评价了冯玉祥对中国革命的贡献。

李德全直到1958年加入中共后才知道，十年前她与冯玉祥回国参加新政协会议而乘坐的苏联豪华客轮“胜利号”，竟是毛泽东、周恩来指示东北局中华贸易总公司董事长钱之光拨款包租的。

翌年 9月 1日，冯玉祥遇难一周年之际，中共中央在北平帅府园艺专礼堂隆重举行追悼会。毛泽东亲笔书写挽幛：“冯玉祥将军逝世周年纪念谨致悼意。”不久，中共中央收到山东分局关于李德全要把冯玉祥的骨灰葬于泰山的请示电报，毛泽东亲笔回电：“山东分局：十一月三日电悉。你们可告知省政府同意将冯焕章之骨灰葬于泰山。”

    1953年10月15日，中共中央在泰山隆重举行冯玉祥先生骨灰安葬仪式，墓地选址泰山西麓大众桥头的东科学山。陵墓由郭沫若题名，墓前高悬着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的亲笔挽幛。毛泽东的挽词为“冯玉祥将军逝世谨致悼意”。在中国现代史上，毛泽东为一个人两次题写挽幛，除冯玉祥外，再无他人享受如此殊荣。

墓碣上篆刻着冯玉祥生前自撰墓志铭《我》：

我，平民生，平民活。

不讲美，不求阔，

只求为民，只求为国。

奋斗不已，守诚守拙。

此志不移，誓死抗倭。

尽心尽力，我写我说。

咬紧牙关，我便是我。

努力努力，一点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