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师者、友者——冯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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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雪峰同志在文学领域中赫赫建树世所公认。从最早1921年组织湖畔诗社算起，雪峰同志经历了他长达五十多年的文学生涯。新中国成立后，雪峰同志一直在文学艺术界担任要职。无论是在革命战争年代，还是在蒙受巨大冤屈的岁月里，对党的事业始终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光明磊落，特别是雪峰同志在和一些名人名作家的交往中表现出来的平易近人、认真率直、肝胆相照的高尚品格，使他在文艺界享有特别崇高的威望。
     丁玲女士是非常有才华的女作家，当年她写了一篇《沙菲女士的日记》，出版以后，受到很多人、特别是一批女青年的热捧，但冯雪峰同志看后，就直率地和丁玲说，你这个作品的倾向是不好的，这个作品是要不得的。在当时的一片赞扬声中，听到这些中肯的批评，无异给沉浸在沾沾自喜之中的丁玲浇了一盆冷水。冷静以后，丁玲也觉得该作品有倾向性问题。就是这几句逆耳忠言，影响了丁玲几十年的创作。丁玲自己说：“即使我是一个名作家了，我还要拿这个批评来作为我写文章的时候，注意我应不应该把一种比较消沉的情绪，反映在作品当中，我到底要把读者引到哪里去，作为我自己的指南，一个方向。所以一个作家，一个理论家，如果没有自己的独立思想，敢想、敢做、敢肯定主体、否定主体、温温吞吞，那怎么能行呢？时左时右，那怎么行呢？所以是不行的。”

冯雪峰与鲁迅

     1930年，白色恐怖笼罩着上海，丁玲的爱人胡也频等人被秘密枪杀，左联在上海的一批刊物如《萌芽》、《拓荒者》等都被国民党一一查禁了。上海党组织考虑出版一个左联机关新刊物，就派冯雪峰同志找因爱人牺牲坚决要求到江西苏区去的丁玲，希望她能留上海办刊物。冯雪峰同志对丁玲作了大量的工作，并表示有困难、有问题随时可以找他。最终说服了丁玲，并于30年9月底帮助丁玲创办了左联机关新刊物《北斗》，帮她把握杂志的办刊方针，帮她约一些名人的稿件，帮她去鲁迅家挑选创刊的插图……在冯雪峰同志的指导下，《北斗》杂志办得非常成功，沙汀、艾芜、芦焚、艾青等青年作家都曾从这里起步亮相。
     在著名雕塑家，作家卢鸿基的眼里，冯雪峰同志既是一位仁慈友爱的长辈，也是一位诲人不倦的师长。知道“冯雪峰”这个名字是在二十年代末期，卢鸿基还是一个初中生。大革命失败后，逃亡青年卢鸿基非常苦闷，由于喜爱文艺，特别崇拜郭沫若他们的创造社，其时文艺界正在围攻鲁迅，因为对于鲁迅全无了解，也就人云亦云随声附和鲁迅的不对。后来这些青年人在谈到一个叫“画家”的人在他《革命与智识阶级》一文中，对双方做了很公平的评价，这就使他们开始认真地思考，并认为听一面之词，一知半解是不对的，凡事总尽可能全面了解再下结论。从此卢鸿基的心中开始有了鲁迅这个影子，同时也记住了这个“画家”，也知道了“画家”即是冯雪峰。后来卢鸿基又陆续读到上海水沫书店出版的“科学的艺术论丛书”，其中就有“画家”雪峰译的《艺术与社会生活》、《艺术与社会的基础》，同鲁迅先生所译的一起，“它们教我初步认识了科学的艺术理论，使我认识了马克思主义的艺术论，认识了新的写实主义，我的顽固地相信马克思主义艺术理论以及现实主义而故十年没有动摇。”从这段话中，可以充分看出是因为冯雪峰同志的思想影响了卢鸿基走上革命的文艺之路。那以后，冯雪峰同志就一直是卢鸿基的良师益友。1956年元旦后，卢鸿基因为受胡风问题的牵连，政治上受到了冲击。冯雪峰同志到杭州来作报告，进礼堂后看到远远坐在靠南底排的角落里的卢鸿基，就举手向他打了个招呼，这对于卢鸿基是多大的慰藉啊。“因为我实际像海中孤舟似的，四周都是波涛，他这一只，分明是伸过来援溺之手，我怎么不激动呢，这才真是慈爱的手，我觉得这才真是一位慈爱的长者，一位经过二万五千里奔波的伟大的心灵。”卢鸿基对冯雪峰的崇拜和爱正如他在雪峰研究会上发言所说：“那么雪峰的文风呢?只能说是雪峰自己的。但雪峰本人呢，却是热烈的、耿直的，一点也不见曲折。然而作为一个社会斗士，一个彻头彻尾的共产党斗士，他的斗争性格可能是曲折的，有如二万五千里长征那么的曲折，他一直这样曲折地斩荆披棘地战斗了一生。”
     冯雪峰同志在身居高位，公务繁忙，自身又要进行大量创作的同时，还不断地给一些文学新人以最大的帮扶和支持。1953年年底他指导青年作家杜鹏程修改长篇小说《保卫延安》，并在1954年写文评论《论〈保卫延安〉的成就及其重要性》，使之一举之成名。杜鹏程事后回忆：“一天夜里，我又到了他家。他伏在台灯下，正在深深地埋下头。奋笔疾书……当雪峰同志发现我站在那里时，以手示意，要我坐到桌旁的凳子上……接着就把一堆草稿推到桌边，说：‘这是我写的文章，你看看。’我把这篇题为《评<保卫延安>的地位和重要性》的洋洋近二万字的大作捧读之后，非常激动。这不仅是因为他对这本书评价高，而是他卓越的见地，犀利的眼光，独特的论断和出自内心的热情，使我看到：只有具有久经考验的革命家，知识渊博的学者和对中国革命以及新文学具有强烈而深厚感情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在冯雪峰同志的一生中，帮助过和受其影响走上革命道路的文学青年不计其数。他的为人正直、热情大方、乐于助人、与人交往重友谊，身上除有文人气以外，也有侠义之气，关键时刻敢于挺身而出，尤能助人患难之时。
     雪峰同志就是这样一个有个性，有品位，有境界的长者、师者、友者。
（王雪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