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名人：清末“果勇”武将——冯南斌

冯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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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南斌这个人，从官方主流意识的价值标准来评判，恐怕是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历史人物。他是左宗棠手下的一员大将，征战无数，立下赫赫战功。但是，满清政府在近代史里的种种劣迹，使得为它卖命的人也因此被蒙上灰纱。
　　这其实是有失公平的。站在当时的历史角度来说，冯南斌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爱国的表现。他靠武功入仕，南征北战，化解寇患无数，任宁夏镇总兵时，大力协助左宗棠在甘肃禁种罂粟；衣锦还乡后，他并没有依旧俗为自己拜匾，而是捐大笔金钱为族人筑塘抗旱。冯南斌在浙江卒于任上之前，他的官衔是尚书衔头品顶戴浙江提督，官居从一品，死后予谥“果勇”。他无疑是惠州历史上官品最高，而且是惟一有谥号的武将。
　　然而，如此赫赫有名的人物并不为人所周知。很大原因在于，他所效命的朝廷，实在背负了太多的耻辱和骂名，这一点使得冯南斌很难被人理解。其实，他只是一个遵守纪律的军人，我们不能过多地从政治角度去考量他，而是应该用史料去还原他的真实面目。从他身上，我们可以了解惠州清代社会的人文状况，以及他身后所隐藏的文明密码。

　　“冯大人”的故事族人代代相传

　　据《惠州市志》记载，冯南斌，号煜康，是清归善县甲子步冯村（今广东省惠州市惠城区陈江街道东升村冯村村民小组）人。根据这个信息，我们很轻松地找到了位于冯村的冯氏祠堂，并找到了知道冯南斌其人的冯简香老人。
　　冯简香今年71岁，按照族谱的排序，冯南斌是他的曾祖。冯村冯氏可谓源远流长，这从冯氏祠堂正厅的长联就能看出来：始肇毕高公，秦汉唐宋以及明清，族序宗谱千百年流传成周一脉；祖居始平郡，卜吴燕楚越而入闽粤，文章事业十五国谁先冯氏三元。长联的内容告诉我们，冯姓远祖毕高公始于周代，陕西始平郡是冯姓的发祥之地，冯氏子孙辗转吴燕楚越，最终在元末年间到达南雄珠玑巷，遂在广东开枝散叶。联中“冯氏三元”指的就是连中三元（乡试中解元，礼部会试取第一，殿试第一名状元）的宋人冯京。
　　据冯简香介绍，归善冯姓始祖真琼公是明末年间来到惠州的，至今已经繁衍了20代子孙，而冯南斌是冯村的十四世祖，是村里老少皆知的“冯大人”。至今乡间还流传着冯南斌“屙督夜屎，连升三级”的故事。遗憾的是，到了今天，这个故事已经没几个人能讲得明白。
　　尽管冯南斌在族人的印象中慢慢淡去，但族人始终不能忘却这个“冯大人”。走进冯氏祠堂，高挂迎壁之上的“永挹南山”木匾格外醒目。这个荣誉，除了冯南斌没有别人能有此资格。
　　这块匾让我想起了2007年本报策划的“时报记者走东江”活动中采访定南县九曲河时，当地一个老祠堂里也有一块类似的匾，上刻“南山保障”四字。两块匾的背后，是一部东江流域农民起义的“造反史”，而冯南斌，正是这部史书中惹人争议的注脚。

　　解救四会成粤军事新星

　　冯南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记者发现，由于冯南斌生逢乱世，且清代有重文轻武的习气，因此冯南斌在民国期间修成的《清史稿》中并无列传，其名字只在“河渠志”中出现过一次。至于清光绪版的《惠州府志》更是只字不提。若不是张友仁先生在编撰《惠阳县志》时增补了清末至民国的人物传，冯南斌的名字恐怕会彻底湮没在历史的浪潮中。
　　张友仁的《惠阳县志．卷九．人物》一书如今藏于中山大学图书馆中，难得一见。不过记者从嘉业堂钞本的《清国史》中，无意发现该书的“新办国史大臣传”中冯南斌的列传。另外，在钱实甫所编的《清代职官年表》中，也有冯南斌任职的具体时间。这些发现，可以与《惠州市志》对照补缺，一个鲜活的军人形象得以清晰示人。
　　冯南斌生于清道光五年（1825）。这个时候的清王朝，已经从“康乾盛世”中逐渐走向衰落，各地纷起的农民起义，以及积重难返的体制腐败，使得庞大的国家机器开始疲于运转。这个时期的惠州士子，其实已经没有了苦读圣贤书的社会环境。要当官，花钱买就行了。就连鼎鼎大名的　“铁面御史”邓承修　（1841－1892），也要通过捐纳出身才能进入仕途。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越来越多的惠州士子投笔从戎，从刀尖上讨功名，那就很容易理解了。
　　冯南斌26岁那年，清咸丰元年（1851）。此时，清政府在鸦片战争中一败涂地，社会矛盾空前激化，大厦将倾。接受正统教育的冯南斌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从史料上来看，年轻的冯南斌应该受到了时任惠州知府江国霖的影响，而江国霖对冯南斌也相当看好。江国霖在惠州执政12年，惠州境内的山贼海寇均得到治理。清道光二十九年（1849），江国霖出任广东雷琼兵备道，面对儋州黎民的叛乱时，他还能想起他一手提拔的冯南斌，让他带领“惠勇”一营（相当于地方军事力量），赴儋州帮他剿除股匪。冯南斌马到功成，擒逆首刘文皆，又平土匪林北生，开始小有名气。
　　清咸丰四年（1854），冯南斌以军功管带“练勇”，负责防守广州省城。在此期间，他的军事才华进一步得到施展，先是带炮船平毁新造一带的贼巢，又力解英德及韶州府城围，每到之处，“迭有擒斩”。两广总督叶名琛奏准朝廷，给予冯南斌六品顶戴。自此，冯南斌开始节节高升，戎马一生。
　　清咸丰八年（1858）九月，冯南斌率领400军士赴肇庆广宁解围，突围入城后反而受到农民起义军的围困。十一月，广宁城墙被敌人用地雷轰开七丈余，冯南斌“督队力战，身负重伤”，坚守了36天，硬是打赢了这场仗。这场硬仗帮冯南斌打出了名气。两年后，他因解救四会擢把总，赏蓝翎并五品顶戴，成为广东的军事新星。

　　激战捻军大获全胜获霍隆武巴图鲁勇号

　　冯南斌的一生，注定逃不过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当时在整个广东，都是清军与太平军激战的战场。置身于漩涡当中的冯南斌，身为一个军人，他不可能有第2种选择。在清咸丰十一年　（1861）之后，冯南斌面临的巨大挑战，正是如何镇压如火如荼的红巾军。
　　这时的冯南斌，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总，在战场上轮不到他指手画脚。他的厉害之处在于，在每一场战争当中，他总能有所斩获，为自己的晋升积累筹码。在他追随康国器期间，屡建战功，由此进入高级官员的视线。清同治元年，闽浙总督耆龄在皇帝面前就对冯南斌多有美言，冯南斌又官升一级，赏换花翎。
　　清同治三年（1864），冯南斌遭遇了一生中最惨烈的战斗，差点儿战死沙场。这一年，康王汪海洋踞赣南、粤北一带，侍王李世贤在漳州也虎视眈眈。为了取得战略优势，冯南斌根据闽浙总督左宗棠的指示，统带“德义”等营随康国器先剿龙岩，再解永定城围。
　　清同治四年（1865）四月，冯南斌解永定城围后，“救出难民千余，夺获牛马、辎重、谷米无算”。此后，康国器军节节胜利，将汪海洋逼到兴宁罗冈。汪海洋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也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清军都司关镇邦（详见本报2008年6月23日11版《愈南公家庙：一代雄杰斐然家声》）战死沙场，冯南斌因为疾驰往救关镇邦而身负重伤。十二月，康国器与汪海洋决战嘉应州（梅州），汪海洋大败伏诛，“发逆（清政府对太平军的蔑称）全股荡平”。
　　从这时候起，冯南斌深得左宗棠的青睐。次年，左宗棠超擢冯南斌以游击用。由于克复嘉应州有功，冯南斌又以参将归福建补用，官居三品。
　　晋升为参将的冯南斌在后来的岁月里，开始了南征北战的戎马生涯，他的角色也开始慢慢转变，不再是冲锋陷阵的炮灰。清同治七年（1868），他投效山东军营，随副都统善庆击败了活跃在华北的重要反清武装势力———　捻军，湖广总督李鸿章对冯南斌大为赞叹，奏保他为副将。七月，把冯南斌视为心腹的左宗棠又把他从山东调到甘肃，帮他镇压回民起义。冯南斌不负众望，先在八塔庙渡口截击回骑，在峡口伏击接济粮草的回兵，逐一攻克马家堡、谭家堡和金积堡，大获全胜。十二月，战功卓著的冯南斌命以总兵记名、留甘补用，赐“霍隆武巴图鲁”的勇号。在满清王朝，能获此勇号的汉人并不多，可见冯南斌的勇猛了。

　　禁烟修渠赏三代正一品封典

　　此后，冯南斌继续追随左宗棠肃清新疆南北两路，官品也稳步提升。清同治十年（1871），以平叛回民起义有功命以提督遇缺（即提督一职有空缺时就提拔他为提督）；清同治十三年（1874），左宗棠在奏疏中向皇帝大赞冯南斌　“久经征伐，战绩卓然”；清光绪元年（1875），署甘肃宁夏镇总兵；次年借补陕西西安城守营副将，因关陇肃清，赏加头品顶戴并三代正一品封典。任宁夏镇总兵期间，冯南斌还因为协助左宗棠禁种罂粟和接济陕西灾民，深得左宗棠的赏识，在清光绪五年（1879）又再赏给三代正一品封典。冯南斌因为治军有方，被左宗棠称为“武将中不可多得者”。
　　清光绪十年（1884），清政府对法宣战，冯南斌奉命调督所部驻扎通州，防守山海关，抵御外敌。事定后，冯南斌奉旨疏浚京师内外护城河和调修黄河大堤，历时4个月的工程竣工后，受到醇亲王奕譞的称赞，赏全营穿赐黄马褂，冯南斌得“赏大缎二匹”。在《清史稿》中，对冯南斌有清晰记载的事实正是此事。
　　清光绪十四年（1888）十月，冯南斌因“关内七载防军出力”，由宁夏镇总兵擢湖南提督，次年调浙江提督，兼统水师。在浙江任职期间，冯南斌尤其注重海疆防卫。他在一封奏折上说：“浙省洋面辽阔，袤延千有余里，每年夏令，渔船云集，商贩皆来，良莠难分，诚恐游民土匪混杂其间，防范稍疏，不免乘机劫掠，为害海疆。”他大力提倡“弹压巡防”，不顾自己年高花甲，仍亲自“饬舟师出洋巡缉”。
　　令人遗憾的是，处于事业巅峰期的冯南斌在晚年时健康每况愈下。清光绪二十年（1894），刚刚获得赏加尚书衔（从一品）荣誉的冯南斌，没多久就在浙江病逝。他的好友，闽浙总督谭钟麟在《为浙江提督因病出缺请》的奏折上记录了冯南斌生命中最后几天的情形：“冯南斌四月中感冒泄泻，因渔汛契紧，复出巡洋，病遂日剧，触发旧伤，医药罔效，于清光绪二十年五月初十日在任病故”。

　　赐祭葬清廷“果勇”沉睡他乡

　　冯南斌是个怎样的人，到这里大家都应该明白了。他身经百战，为清政府两次身负重伤，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仍坚守在一线，这样的人是值得我们尊敬的。如果说他有份参与镇压了清末三大农民起义　（太平军、捻军和回军），而抹杀他的一切，那是很不公平的。我们只有在特定的历史时期看待特定的人物，才能了解这个人物背后的历史意义。
　　冯南斌死后以彰忠寻赐祭葬，予谥“果勇”，并将战功事迹宣付国史馆立传。然而，此时的清政府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清朝灭亡后，由赵尔巽主修的《清史稿》竟然没有将冯南斌修入正史中，如此英雄人物就这样沉睡在历史的尘埃中。
　　在冯氏宗祠采访过程中，我一直想寻找与冯南斌有关的物件。原来，除了“永挹南山”匾之外，冯南斌在同治三年赏换花翎后曾回乡为自己立功名碑（俗称桅杆夹）。然而，两对功名碑在文革期间被毁，其中一块石碑如今被压在祠堂前的水塘边。冯简香老人说，他清晰记得石碑上有“同治三年”的字样，可惜没有人想着把这块石碑挖出来。
　　记者还从族人口中了解到，冯南斌死后并没有在归善入葬，而是葬在了他事业起步的地方———　广州。听说冯南斌墓是在天河区瘦狗岭，记者一打听，瘦狗岭现在早已变成了今天的广州火车东站。历史的沧桑变化，有谁能说得透呢？

冯南斌家乡【冯氏宗祠】

   
         冯南斌 基本资料

系统号： 001775
姓名： (清)冯南斌
中历生卒： 道光[9]年-光绪20年
西历生卒： [1829]-1894
异名： 异名 出处
(勇号)霍隆武巴图鲁 清国史馆传包,3244-1号
(谥)果勇 清国史馆传包,3244-2号
(汉语拼音)Feng Nanbin

籍贯：广东省-惠州府-归善县(今名:广东省惠州市东北西枝江东岸(114.5,23.1)
传略： 引文 出处
冯南斌传冯南斌广东… 清国史馆传包,3244-1号
[内容：同清国史馆传包，3244-1号] 清国史馆传包,3244-2号
纂修钱骏祥重覆辑冯南斌传冯南斌广东… 清国史馆传包,3244-3号
李岳瑞纂臣工列传冯南斌列传冯南斌广东… 清史馆传稿,6423号
冯南斌列传冯南斌广东… 清国史,第11册,682-685

职衔：
职衔 任期 出处
惠勇管带(以军功奉委) 咸丰1年-咸丰10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广东督标尽先外委 咸丰8年-咸丰11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统带老惠勇新惠勇各营 咸丰10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广东水师提标后营候补把总 咸丰11年-同治2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分带广东河勇援浙 同治1年-同治2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尽先守备 同治2年-同治5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管带德义营广勇驻守汀州 同治3年-同治4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汀州镇标中营游击(护理) 同治3年-同治4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统带德义等营进剿嘉应州 同治4年-同治5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管带广勇线枪队教习 同治5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教习福建八营精兵枪炮 同治5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广东补用游击 同治5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福建水师补用参将 同治5年-同治8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管带南勇新营 同治6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福建补用副将 同治8年-同治10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管带[湘军]恪靖正营 同治8年-光绪[1]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甘肃记名总兵 同治10年-同治13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甘肃宁夏中卫协副将(署) 同治12年-光绪[1]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以提督遇缺题奏 同治13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甘肃宁夏镇总兵(署) 光绪1年-光绪7年；光绪10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统领恪毅精选左后马步各营事务 光绪1年-光绪7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督办西路巴里坤军粮(统领兼) 光绪1年-光绪[7]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陕西西安城守营副将 光绪1年-光绪11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1号
统领镇夏中左右三营 光绪7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管领镇夏中营(统领兼) 光绪7年-光绪15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统领镇夏全军既各营旗][统领宁夏防练各旗] 光绪7年-光绪15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5号
甘肃宁夏镇总兵 年光绪11年-光绪15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1号
湖南提督 光绪14年-光绪15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1号
浙江提督 光绪15年-光绪20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1号
尚书衔 光绪20年 清国史馆传包,3244-1号

关连：冯英华(次子) ;冯福田(长孙) ;冯福铭(次孙) ;冯福祥(三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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